【越界】允文允武（武文）-十三
*腦補兄弟過去，私設多如山
*高鐵開起來！！！！！大概剩一到兩篇！！！
*OOC我的，角色他們彼此的
*慎入
王振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漫長的一年的，只知道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不，已經到了度秒如年了。
明明從考生的身份中解放，終於不用再天天和學校、老師、書本、講義，和各種大考小考為伍，更重要的是可以天天和弟弟相處，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畫面令王振武感到舒心的了。
然而這樣的光景只持續了一個月──也就是七月的暑假，照例父母會帶著他們兄弟倆去國外渡假，原本是讓考完的王振武指定，但弟控的他還是讓王振文選，於是今年就到南半球的紐西蘭和澳洲玩了個遍──在八月時彷彿回到兩個月前，讓他突然疑惑是不是不小心錯拿妙麗的時光機，不然怎麼生活突然重複了。
儘管王振武已經考完畢業、也順利進到理想學校，但他完全忘記了，他考完之後換王振文考試。
幾乎就是重複他的去年模式：八月開始的暑期輔導，開學後的午休輔導，第九節課加強，以及週六加課──今年新增的；而且現在升上高中，每天上下學都變成和王振文不同路，兩人相處的只剩下晚上到睡前的一點點時間，為此他又陷入陰鬱的氛圍裡。如果要讓夏宇豪幫他定義病名，大概就是「王振文不足」，病入膏肓，除非王振文和他二十四小時綁訂不然不能痊癒。
但是讓王振武最難受的，莫過於王振文在開學後提出分床睡這件事。
他原本以為又是他哪裡惹弟弟生氣不開心，或是對方突然怎麼了，但是王振文的表情和語氣都跟平常一樣，笑嘻嘻地說又不是跟之前一樣分房、只是睡回自己的床而已，還是同房，只是因為要準備考試，壓力大睡覺會亂翻什麼的、不想打擾到哥哥睡眠。不管王振武怎麼表達他不介意被打擾，甚至被吵醒也會心甘情願地安撫他，王振文都還是抱著自己的被子和枕頭丟回另一邊床上，帶著可愛歉意的表情跟他說對不起，無辜的樣子讓他根本無法逼迫對方什麼。
分床的第一晚，王振武始終覺得懷中空蕩蕩的，開著的冷氣明明顯示二十六度、卻還是覺得被子的溫度沒有暖起來。他翻來覆去，久久無法入睡，索性睜開眼，望著另一頭王振文半埋在被子裡的睡臉，心情才勉強平靜下來。
於是他就這樣痛苦地度過這樣難熬的一年，雖然心情一整年都在低氣壓，但功課一樣不會落下，以免被注重課業的父親抓去補習加強，他已經無法忍受和王振文相處時間有再被壓縮的任何可能性。
反觀王振文完全和王振武相反。
從對方的畢業典禮那場告白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已經超出兄弟親情，說不忐忑是騙人的。出遊的那一個月，幾乎用盡所有氣力才能飾演好弟弟的角色，王振文很努力地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反應很奇怪、刻意生疏，但還是要保持著同樣的親暱──太困難了。在感受到王振武只有更多從未減少的寵溺時，他總是要時常克制著不可以讓眼眶泛紅，因為那些溫柔都只會讓他更加意識到，那些未來都不會屬於自己。
和王振武相擁而眠的夜晚開始輾轉難眠，變成要等到對方入睡，才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放鬆下來的緊繃神經得到舒緩才湧上睏意，只好還是找了藉口拒絕了已經習慣的親密接觸，儘管兄長露出受傷的眼神，但王振文知道、他不能動搖。
跟夏宇豪的相處是他最後一根浮木。原本他能夠交心好好相處的對象就只有王振武和夏宇豪了，現在對前者的情感複雜起來，就只剩下後者了──也還好王振武現在人在北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下課休息或放學照三餐跑來關心他倆。夏宇豪雖然平時不在乎課業，好歹成績普普，現在又要大考了，就算他不願意、也得跟學校的課表走，加上王振文天天抓著他順便一起念書寫題目，不知道是不是僥倖還是真的寫出實力，最後基測的分數出來時連他自己都以為是分數的讀卡機壞掉，竟然硬生生讓他跟王振文一起填上了同一間學校。
王振文的訝異不比當事人少，夏宇豪考上北江高中──不但在學校大大被師長表揚，走到哪裡都有路人欽佩的眼光（他自己是不太喜歡），最重要的是夏宇豪的母親簡直都要樂壞了，特地請了三天週末的假，希望能多陪陪兒子作為犒賞。
考完後放風的準高三生就頹廢起來，然後順順地迎來畢業典禮，一樣是週六的早上、一樣是悶熱的天氣，一樣禮堂內打著舒適的空調，不一樣的是台下的人變成父母和王振武，等待著台上的王振文。
王振武在台下看著王振文和夏宇豪並肩站在一起、等待領證書的畫面，囤積在心中的鬱悶有增無減，尤其在看到兩人還趁師長不注意時偷偷咬著耳朵，更是讓他心情不悅，明明室內冷氣的溫度怡人，王振武卻覺得體內一股火熱的情緒湧上心頭。
「哥哥，那個人是振文的朋友嗎？」
台上那麼明顯的動靜，身為關注孩子的父母不可能沒注意到，母親輕聲問著王振武，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悶悶地「嗯」了聲當作回應。
「看起來人應該不錯，應該滿照顧振文的？」媽媽繼續關心地開口，王振文正好接下赭色封殼的畢業證書，偷偷去踩夏宇豪的腳，惹來事主的瞪視。
「……嗯。」更加不爽地簡短回應。
「振武，你去謝謝那個孩子。」隊伍尾端的夏宇豪接下證書，整個隊伍從另一邊的樓梯走下場，父親突然發聲，投射過來的眼神不怒而威。
儘管心中千百個不願意，但是這幾年跟王父相處下來，王振武很清楚有些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但有些不行──眼下就是後者。所以他壓抑住煩躁的情緒，乖乖點頭、站起身，朝去年他也走過的出口方向走去。
熟門熟路地找到畢業生的後門，沒有等很久就看見王振文和夏宇豪的身影，王振武站在原地，想等他們脫離人潮再迎上去，殊不知有個女生叫住王振文，跟他比劃了一下、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又往畢業生的休息室繞了回去。
眼前的場景彷彿和去年的自己重疊，王振武發覺自己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揣測是不是待會也要有女生跟王振文告白──這樣想著，他忍不住擠進人潮中逆流而上，甚至還撞上父母請他來道謝的當事人。
「哎唷！」夏宇豪原本想抬頭嘴砲兩句是哪個白目不長眼、硬要反方向擠進來，發現是王振武才打住，也完全可以猜到對方來意，「欸你幹嘛！嫌不夠擠喔，你弟很快就過去了啦！」
聽見他的話，王振武的動作有一瞬間遲疑，不過最終還是選擇繼續往裡面走去。
夏宇豪聳聳肩，繞到門口找到特地又為他請假一天的母親。
＊＊＊＊
「振文，你有女朋友嗎？」
聽見這句話，王振武整個人像是從頭上被淋下一盆冰水般，從腳底竄上噁心的涼意。他躲在牆邊，機械式地偷偷找到弟弟的身影，一旁站著另一個女生──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他還在排球隊的那位球隊經理。
她應該也是去年畢業的，身上穿著便服、胸前也沒有畢業生的胸花，王振武所剩不多的理智思考很久才想起來那屆的經理的確和自己同屆，還曾經因為弟弟都還跟他請教排球相關事情時，自己單方面地誤會他們。
「沒有耶，沒有人喜歡囉。」王振文捧著一束香水百合，襯得他連打趣的笑容都更加吸引目光。
「那……你跟你哥還好嗎？」女生又問。她原是側身，現在面對著王振文、整個人背對王振武，他看不見那人表情。
王振文目光飄忽，沒有馬上回應，斂下眼神，嘴邊的弧度沒有減少，「還好，就這樣吧。」
兩人沉默了會兒，直到王振武有點受不了地想出面帶回弟弟，才又聽見女生的聲音──「那我們可以試試嗎？」
王振武的瞳孔猛地緊縮，甚至感覺到心跳在一瞬間彷彿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被凍結般，整個人幾乎無法呼吸到氧氣。他屏息看著王振文──被告白的人一樣瞪大著雙眼，臉上都是驚訝和不敢置信，像是在確認對方是否在開完笑、就這樣直直地望著她，最後表情軟化下來，臉上的笑容也跟著褪去。「……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沒有女朋友嗎？」
「沒有啊，只是我單方面的喜歡而已。」
「既然你們沒有交往，我就還有機會──」
「對不起。」
強硬打斷女生的話，王振文臉上都是歉意。
「謝謝妳、學姐，雖然那些知識和技巧都因為我哥退出球隊、沒有機會實用了……但還是很謝謝妳，那陣子那麼盡心地指導我。」
「……我真的不行？」她不死心地問，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嗯，對不起……相信學姐值得更好的，」他聲音淡淡地，像是花香一樣難以察覺，「也謝謝學姐的花。」
說完，他輕輕點頭，然後繞過對方，從旁邊的門離開了。
王振武看著球隊前經理暗自神傷的背影，方才在心中高高懸起的大石突然就落了地，全身也暖了、心跳也正常了，恍若剛剛的感受都只是錯覺。他回過神才意識到離開的王振文出去應該會找自己，趕緊再從來時方向往外走，若無其事地靠在一旁教室門邊，等著王振文看見自己、再次露出笑容的可愛臉龐。
然而這次當他看見王振文彎彎的眉眼，腦中卻突然閃過他剛剛說的──「我有喜歡的人了」。
王振文有喜歡的人了。
手上要幫對方接過的那束香水百合，因為一瞬間的分心沒有抓穩、從手中滑落，整束花朵散開一地。
花束中落出一張小卡，上面屬名寫著「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