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炎之绯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地打拚生意，坐車快折騰死，真佩服我還記得發文。

不厭其煩地提醒，只有少女和狗血。

別名：一期追妻記part.1 。 

=====================

 

　　三日月宗近很快就後悔了。

 

　　自從一期一振向他表明心意後已經過了一個月。而這些日子以來幾乎每一天都有一期一振的影子。

 

　　不是那種窮追猛打、令人感到厭煩的追求，三日月宗近相信對方是有計劃性地，一點一滴滲透進自己的生活。

 

　　讓他感到挫敗的是，即使心中有底這是一期一振的計謀、策略，只是個引誘自己的陷阱，三日月還是很不爭氣地，一步步淪陷在那人的「追求」裡。

 

 

　　比方說，一期一振會抓準司機送三日月和小狐丸到校的時間，在校門口迎上前。

 

　　「啊、兩位早上好，」一期一振溫文地笑著，然後伸出手、將手上兩個紙袋遞過，「這是昨晚幫弟弟烤的餅乾，做得多了，還請兩位笑納。」

 

　　如沐春風的笑顏像是有魔力一般令人忍不住伸出手，直到將東西接下、揣在懷中了，三日月才回過神，臉上難得有些尷尬，「呃……這是你做的？」

 

　　「是的，因為從小就跟著管家照顧弟弟，耳濡目染也做出了興趣……不嫌棄的話，我也能夠幫三日月準備午餐的。」

 

　　聽見對方的用詞只有針對自己，三日月才發現同行的狐狸早就在拿過吃食後就偷偷離開了現場，心中不由得慌亂起來──拒絕嘛，又沒有理由，接受嘛，說不上哪裡不好但感覺就是不太好──

 

　　「……如果三日月不方便也沒有關係的，那我第一節還要幫老師點名、就先告辭──」

 

　　「不、不會不方便！……啊。」直到話衝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三日月移開視線，「我是說，如果不會太勞煩你的話……」

 

　　「完全不會的，請放心。」

 

　　一反方才透出失望的語氣，一期一振握起三日月的手，如同那天在櫻樹下一樣地輕吻過白皙的手背，琥珀色的眼像是打翻的蜂蜜一樣，甜得滿溢出來。

 

　　「那明天的午餐就請讓我準備了。」

 

　　「……知道了。」

 

 

　　於是隔天，三日月和小狐丸收到了豐盛不輸自家的豪華飯盒，裡面全是兩人愛吃的菜色。

 

　　「……是你告訴他的吧。」

 

　　「你指什麼？」

 

　　嘆氣，「沒什麼。」

 

　　小狐丸聳聳肩，將炸得恰到好處的豆皮塞進嘴裡。開玩笑，有附帶的午餐幹嘛拒絕，何況那人的手藝好到爆炸這點已經是全校公開的事實了。

 

 

 

 

　　比方說，一期一振會在三日月需要幫忙時即時出現在旁邊，次數之高讓三日月都覺得他是不是裝了雷達還是其實天天都在跟蹤自己。

 

　　東西忘了拿，「三日月，放在理科教室的筆記忘了拿囉。」

 

　　搬東西，「啊，搬資料嗎？正好我也有空，我幫三日月搬一些吧。」

 

　　甚至只是找個老師也會剛好遇上，「啊、剛好我也要去辦公室呢，一起走吧。」

 

　　就連課本沒帶都有人通風報信──「如果不嫌棄的話，下堂課請先用我的課本……」

 

　　「我自己有，為什麼要用你的？」

 

　　「啊……剛剛小狐丸閣下跟我說，您今天早上出門時將書放在餐桌上了。」

 

　　三日月先是狠狠瞪了那隻玩手機玩得正開心故意不看自己的狐狸一眼，才翻找起自己的行囊……嗯，還真的沒有。看來是早餐時拿出來複習就忘了放回書包。

 

　　看著一期一振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若是不說誰會知道這會那個作風強硬的粟田口的下一任當家呢。三日月嘆氣，心裡又開始了無限掙扎──那現在是接受還是不接受呢，接受嘛好像不太好，不接受好像又辜負人家一番美意──

 

　　「……如果三日月覺得困擾的話也沒關係的，那上課鐘快要響了、我先回──」

 

　　「那就借我吧。」於是嘴巴又再次在意識到之前就背叛了自己。

 

　　「啊、好的，請。」

 

　　三日月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對方以退為進、露出那種無奈的表情，他就會稱了那退後的步調、不小心接二連三地失守。這實在不太好、非常不好。

 

　　接過一期一振遞來的課本，忍住不去看那張笑得燦爛的爽朗俊顏，但是周圍的人投射過來的眼光完全足夠讓三日月知道身旁那人多有魅力──其實不只是一期一振，他和小狐丸也算是全校公認幾名的數一數二，只是三条作風向來不太與一般人親近，自然而然給人一種只可遠觀的高傲感，粟田口也不是說比較友善親人，只是個性溫文的一期一振待人和善如水，在學校不免就成了小有名氣的紅人。

 

　　聽著女孩們的竊竊私語，三日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裡有些難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心理從何而來，明明自己和他也沒什麼感情基礎，頂多就是有個契約上的「夫妻」名份而已，但是一想到一期一振也會用那種令人融化的笑容對待別人，三日月心裡就像是打翻醋罈子一樣酸得發疼。

 

　　不是說戀慕著自己嗎，那就別那樣對別人笑啊，會被誤會的。

 

　　突然很自私地想要佔有那抹笑容──是的，三日月宗近承認自己是在吃醋。

 

　　吃這個明明就有名無實的，丈夫的醋。

 

　　「那我就先告辭了，課本就有空再、」

 

　　「一期。」

 

　　「欸、是？」

 

　　「放學後，在校門口等我。」

 

　　故意提高音量讓並不是很喧鬧的在場的人都聽得見，不意外地接收到此起彼落倒抽口氣和竊竊私語的聲音──粟田口和三条的關係並沒有公開，其他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是三日月卻故意地半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想要告訴別人、一期一振是他的所有物──

 

　　難得的幼稚啊，在旁邊打發時間而關著靜音打音樂遊戲的小狐丸忍不住因為這個意外的發展而挑起眉。他還以為三日月在這件事情上會更加理智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自亂陣腳了。

 

　　「……三日月在約我嗎？」

 

　　「不是！我只是……」想還課本幾個字含在嘴裡、不小心就吞了下肚，此刻才感到羞恥的三日月撇開了視線，藏在黑髮後的白皙耳根卻迅速漲紅起來。

 

　　饒是一期一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也忍不住難為情起來，半掩住有些泛紅的臉，偷偷向後方那個玩手機玩得不亦樂乎地另一人投去詢問的眼光，那雙紅寶石瞥了他一眼，白色的腦袋搖搖頭、加上聳聳肩，叫他自己看著辦。

 

　　這樣的話……「那就，請三日月還我東西，然後讓我送您回家好嗎？」

 

　　「……我家有距離的。」言下之意走路很遠。

 

　　「是的，我會請司機開車來、我再送……啊，」一期一振傾下身，偷偷在他耳邊細語，「其實我會開車的，請別說出去喔？」

 

　　帶笑的寵溺嗓音被近距離放大，殺傷力不只加乘一倍，三日月猛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但外表依然故作鎮定努力抑制差點方才差點直接跳起來的衝動，才訥訥地開口，「那、那好吧、知道了，你趕快回去上課吧。」

 

　　「好的，放學後見。」

 

　　一期一振笑著離開了窗邊，徒留一個羞愧難當的三条繼任者，這件事也成為校園前十大熱門話題──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眼前的三日月一方面反悔起自己為何如此衝動，一方面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太被牽著鼻子走，又一方面默默認定身邊的人傾向背叛自己，還有一方面竟然開始覺得，或許做了這個決定、也不壞。

 

　　不壞嗎？

 

　　他問著自己。但此時的他還沒有辦法得出答案。

 

 

 

　　放學後，當三日月看見一期一振時，他已經在車旁邊等候了。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隨意地靠在銀色車身上，天藍色的髮被夕陽餘暉鍍上一層金紅色，虛幻得令人炫目。

 

　　看見他們走了出來，一期一振迎上前，順手再將今天家政課烤的餅乾堆中各遞了一包給兩人。

 

　　「好了，那我去三条那邊辦點其他事，人就交給你了、車好好開啊。」接過東西，小狐丸指指後面另一台黑色轎車，和他們揮揮手。

 

　　「當然，請放心交給我。」

 

　　看著小狐丸揚長而去，三日月回過頭，正好瞧見一期一振從口袋中拿出白色手套，仔細地穿戴在手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是簡單的動作，由一期一振做起來卻是如此……色氣。

 

　　三日月不知道這種想法代表在他心中，對方是佔了怎樣的位置──但是一定有東西在看不見的地方漸漸改變、和之前不一樣了。

 

　　「三日月，請。」

 

　　回過神來，發現對方正帶著微笑，覆著白色布料的修長指尖為他打開了後座車門，等著他入座。

 

　　「一期一振。」

 

　　「是？」

 

　　映有新月形的靛色視線從白色的手套一路往上，望進對方的琥珀色中，「……你不是以司機的身份送我回去的吧。」

 

　　他看見那人一愣，聰明如他不會不懂自己的意思──「是的、當然，是我沒注意到呢，抱歉。」

 

　　一期一振展開爽朗的笑容，關上了後門，繞到另一邊、替三日月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來、請。」

 

　　「謝謝。」

 

　　那趟旅程，兩人一路無話。

 

　　一直到三日月下車闔上門前，留下了句「明天見」。

 

　　回應他的依然是寵溺溫潤的笑。在暗下來的天色裡更顯得悉引人。

 

　　「好。」他說。